拉兵
徐驰原创
李老者按照他的生活规律，今天又走到了蒲老场水巷子的“花铺”。
店铺老板是他从前的老乡，这儿有他凳坐，有他茶喝；当然，姓左的老板欢迎他，是想听他摆龙门阵，谈解放前的那些老故事。
耄耋老者九十有二，他肚子中自有许多讲不完道不尽的传奇轶事。
李老者的刚坐上长凳，双手捧着茶杯，茶水才流过喉咙，他的嗓门就打开了——
有一年，正是薅秧季节，拉兵的人三五成群，来到饲鸭寨，他们把我家的房屋围起来，一个人上前敲门，吼得飞凶叫我出去。我告诉老婆，叫她不要忙开门，等我上了楼再开；还告诉她，开了门就吼“抢人啦有人抢人啦”。老婆按照我说的，开门就吼，声音很尖很大，让水田中薅秧的人都听见了。我呢，一步当做三步冲上二楼，准备在楼上躲藏一下，后来见躲藏不行了，就站到床上，借着床架子伸手往上撑，一下子顶断了椽子，掀开瓦片，上半身就冒出屋顶。我趴在房顶上，居高临下向他们乱骂，说他们“半夜吃桃子，尽拉穷的没有势的”。他们当中也有人接嘴与我对骂，我一点不怕他们，捡起瓦片向他们乱掷，他们实在没办法，只好躲到屋底下。没多久，在田中薅秧的村民赶拢了，都站在我这边，都说拉兵的人是乱整，帮我讲理；由于我们人多，他们理屈词穷，最后灰溜溜的走了。以后，他们再也不敢上我家拉“兵”了。
李老者说到这理，又猛喝了一口茶，茶水沾在他下巴的山羊胡须上，一颗一颗，在冬阳下晶灿灿的。
2014-12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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